朱民生和黄德馨两位老师分别离开我们已30年、14年,在上世纪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不仅是我校深孚众望的名师,也是福州市中学地理学科的领军人物。他们先后都担任过我校地理教研组组长和福州市地理学会理事长,省地理学会常务理事,为我校和福州市地理学科的建设做出过重要贡献。他们是我的长辈,也是我从事地理教学取得些许成绩的引路人。
朱民生老师身材瘦小,才华横溢,经历坎坷。他上世纪30年代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史地系,曾留校任教,在30多岁时先后受聘担任建阳师范教务主任、校长,省福中(今福州一中)校长,是当时福建教育界享有盛誉的青年才俊。他为人正直,有正义感,早年曾加入地下共青团。在任职两校校长期间曾不顾个人安危,暗中掩护过学生和教师中险遭迫害的中共地下党员安全转移,临解放时还应地下党要求提供过福州市的军用地图转送给进军福建的解放军。解放后他先后在省文教厅、省公安厅、福州大学(今福建师大)工作、任教。1953年到附中任教,是我校成立地理教研组时的第一任组长。
我1959年到附中后与他共事多年,经常就教学问题向他请教,常听他的课。朱老师学识渊博,记忆力超强。他的地理课时常结合许多历史掌故、民俗风情、地理轶事,和声细语地娓娓道来,生动风趣,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受,很受学生欢迎。他上课还有一个特技,每讲到一个省、区或者国家的地理特征时能随时一笔在黑板上绘出该省区或者国家(包括中国)相当精确的轮廓示意地图,然后用彩色粉笔边讲边画,标出该地的地理特征,还能不时地用几笔勾画出该地特有的地质地貌特征和动植物形态,惟妙惟肖,在那缺少图片幻灯等直观教具的年代,常让学生惊叹不已,不少当年的学生,至今依然印象深刻。他不仅绘图技能高超,书写方正的楷体字也是他的一大特色,不论课堂板书、书写文章教案、刻写蜡板,始终是一丝不苟的方正楷体,这可能是他因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就苦练养成的一种书写习惯吧。
朱老师的为人处世,如同他的书写风格一样,方方正正,工作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甚至有些刻板。与人说话总是面带笑容,轻声细语,给人以亲切感。他每天早到校,晚下班,十几年如一日。教研组备有一只热水瓶,他每天总是教研组里最早到校,先到楼下总务处门口为教研组打好开水,然后备课或者批改作业,下午即使没课,也是准时到校,在组里忙碌着。他运用自己熟练的绘图技能,先后为地理组绘制了多张福建和福州市彩色大幅地图,经裱褙后作为乡土地理教学挂图,使用了几十年。有一段时间,他利用布黑板,用彩色粉笔书写编制有关地理科普知识的黑板报,张挂在校门口附近的醒目处,每周一期,很受师生欢迎。他还应教育出版社之约,结合教材,编制了中国和世界“暗射地图册”,与课文配套,发行全省,供学生练习使用。
作为从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又担任过建阳师范和省福中校长,在那极左思潮盛行的年代,他自然成了重点审查对象,1958年审干时受到不公正处理,内部监督使用;文革期间更受到冲击,1970年“清理阶级队伍”时全家受牵连,被下放到顺昌县劳动,在农村待了近10年。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开始拨乱反正,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他办理退休回祖籍建瓯县,本想就此安度晚年。1979年福州市筹办福州师专,礼聘他出任地理科主任,已年近古稀的
为了进一步充实扩大自己知识的深广度,他购买了大量专业书籍,订阅了多种地理期刊和科普杂志 。他的阅读也别具一格,凡他读过的书籍和报刊文章,上面都布满了用红蓝圆珠笔标注的线条和圈圈点点,同时将认为有用的知识和优美的词句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或者小活页纸片上,其阅读之认真由此可见一斑。事后,他将这些记录整理成大量的小卡片供备课参考。
他的地理课注重设问启发,重视地图使用,尤重视讲述的科学性。如在讲授区域地理时要求学生必须图文结合,上课时人人做到“左图右书”,强调要把知识点落实到地图上;指图回答问题时点、线、面必须准确到位,不能随意比划;表述地理位置时必须明确“东西南北”,不能说“上下左右”;河流,指图时一定要从上游到下游等等。他在听青年教师课和指导实习生时特别重视纠正各种容易误导学生的习惯性语病和口误,使教学用语更加严谨、专业、规范化。
他还在如何激发学生学习地理的兴趣上狠下功夫,在讲课时常旁征博引,如穿插引用诗词歌赋、民间谚语、趣闻轶事等,加上他幽默诙谐的语言表达,隽美生动的板书版画,常能把在一般人看来枯燥乏味的地理课文演绎得风生水起,吸引学生们全神贯注,不时发出会心的欢笑声。他还常将一些难记的地名物产等编成顺口溜让学生朗读背诵。如:地壳元素含量排列,氧硅铝铁钙钠钾镁,他编成顺口溜:“养闺女(普通话谐音)铁盖呐自己面(福州话谐音)”,以方便学生记忆。由于他的课既科学严谨又生动风趣,与
在他的身先示范和严格要求下,附中地理组教师普遍形成了重视地图教学,重视把科学性与趣味性有机结合,重视培养学生良好学习习惯的好传统。
在
两位前辈精湛的教艺和强烈的事业心与责任感,都曾对我产生深刻的影响。我与两位老师相交甚笃,除了在教研组交流外还不时地在晚上到他们家中向他们请教探讨有关教学问题,受益匪浅。如今,我也已到耄耋之年,但数十年前两位老师的许多往事,乃至音容笑貌,至今依然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