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节,对着窗外昨天刚经历台风贝碧嘉的东倒西歪的绿化,突然想起高三刚入夏某个闷热无比的午后。洪胜生老师正一如既往投入地朗读着课文,而我们已经被窗外骤变的天气吸引,一阵没由来的硕大冰雹从天而降,这样的天气奇观那时并不常见,于是大家不顾大考在前,都雀跃着冲出教室捡拾落到科学楼走廊上的冰块。洪胜生师是我高三的语文老师,他特别钟意用浓重福州口音的普通话朗读同学的作文,尤其是抒情见长的女文青作品。有趣的是我的几任语文老师还大都身兼段长,初中段长梁守骥师和高中段长杨建成师,一个儒雅清淡一个铿锵厚重,各自诠释了一段之长的独有魅力。我在附中6年,初中3年在林婕师的4班,高中第一年在吴亚阳师的1班,高二转了文科进了黄振华师的6班,又在高三大文科拆分中分到了马玉珍师的7班,受教过的老师应该是我们那一届最不少的。有浑身笼罩着优雅风度的郭圣光师、马玉珍师、周学人师,有美丽睿智女性林婕师、吴亚阳师、黄振华师、林英师,有特立独行的黄景森师,风趣幽默的卫平师,还有带着校园气息走进我们课堂的温青师、周成师、林伟群师、林群师、张滨师等一众后来的名师,不能一一尽数。当年的老师们不但在专业领域各身怀绝技,也各有各的可爱,最难得是他们眼中只有不够好的成绩却似乎没有不够好的学生,有教无类教学相长让我们这些附中的孩子精神状态一直遥遥领先。
附中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因为她有福州城里最大最美、依山傍江的校园,也因为院士墙和求索杯上镌刻的国士风采和熠熠星光。附中更是值得我们每个学子留念的,因为她承载了你、我、我们独一无二的青春回忆。陈谊同学最初来找我约一篇回忆稿,他是我的小学两年高中两年的老班长,可我记性算不上顶好,高二那年弃理读文也是试图走一条比较优势的路,绕开一班那群聪明得没天理的理科天才。所以与其烧脑回忆某段青春岁月, 不如就把我大脑沟回中储藏最深的那些定格了的画面扒拉出来:譬如老初中楼后的银杏树,初中三年坐在4班教室的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到它,是我心中银杏树的the one;旧办公楼前秋天红得火一样的鸡爪槭,应该不少人还记得自己作文本里有过关于它的意象;以及春天操场边的蓝花楹,一边盛开一边飘落,曾经让文科班的一位才女写下“风吹响一树的风铃”,也曾经让我独扫包干区到手软。再譬如五四楼边的水泥乒乓球台和水泥地的篮球场总是挤得满满当当,因为在附中体锻课永远是可以用来玩的;有着漂亮券廊的英国海外风格红砖建筑寻珍楼,是我心中附中最美的建筑,遗憾的是初中毕业合影拍完后不久被拆了用于扩建更大的教学楼,但那些年在木地板的教研室、校广播站和底楼转角小卖部留下的记忆痕迹却烙进了心底;还有那有着高耸的石砌高台的灯光球场,文科班女排在此迎战高个如林的一班二班排球女将,尽管比分胜负不记得了,我们气势一定没输。提到文科班的女生,在黑鸭子组合和彩虹合唱团还没有出圈的90年代,我们就选择了排练极具革命浪漫主义的苏联歌曲《山楂树》参加学校音乐节的演出,希璐同学柔美的指挥让我过目不忘,以至于N年后某个去往东北的出差路上偶然听到这首歌还勾起这段回忆。说了文科班的女生,不能不提文科班珍稀的男生,他们有的古文造诣深厚,有的文笔不俗,有的能写一手好字,也不乏田径场和球场上的热血少年,特别是那些日后在各级学校执教语文、文学、法学的男同学们着实让我为下一代还能像我一样遇到启蒙好先生而高兴。
附中的6年生涯带给了我很多,有知识,有情怀,有师恩,有友谊,有较劲,也有青春的躁动。在附中,放学后仍然可以在教室、在球场、在兴趣小组、在科学楼旁的石桌石椅消磨到很晚,然后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结伴回家,那是多么浑浑噩噩的快乐啊,就像前面说到的遥遥领先的精神状态,也许是附中一直让我和那么多附中学子念念不忘的原因。